0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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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4
隆盛烈騎著寶馬走在最前，挺傲的背影相當孤絕。
又往南行了半個多時辰，走到一條溪流邊，他一擡手沒好氣地號令：“用午飯。”
才沒走多久，就又停了。
蓮心探了頭出去，這次是真的在用午飯了。
隆公子帶來的隨從已經將馬悉數栓到了道邊，取水的取水，撿柴的撿柴，很快火就升了起來。
“姑娘，我下車去給你取些熱水。”
“成。”杜梨兒捧了從家中帶出來的書，並沒有擡頭。
這一路走走停停，怎麽也要個二十來天，上一世的此時她心急如焚，腦袋裏全是亂麻。
重頭來一回，自是明白了，急也無用。
蓮心下車直奔火堆邊。
隆三一瞥眼睛瞧見她，自動讓出了一塊兒地來。
“還得等一會兒水才會開。”
蓮心客氣地頷首：“多謝！”
這時，隆九湊了過來，唉聲嘆氣：“公子說了，什麽都不想吃。”
隆三的臉頓時皺巴到了一起，他本來就顯老，這下更像個老頭兒，還是頗顯深沈的那種。
他拿眼睛瞅著蓮心道：“我家公子脾氣不好！”
這是提點的意思。
他們這些做隨從的，哪個不是天天盼著主子高興。主子不高興，誰都甭想有好日子過。
杜府的人口簡單，蓮心的肚子裏沒有那些彎彎繞繞，點頭道：“看出來了！
隆三急得抓耳撓腮。
一旁的隆九看不下去了，砸著嘴道：“你這丫頭是不是憨？我三哥的意思是，你回去告訴你們姑娘，讓她哄著點我家公子！”
蓮心瞪了瞪眼兒，想說憑什麽啊！自古以來男婚女嫁，不都是男子哄著女子！
隆三嘆了口氣，想著既提點就提點到底：“闔府上下，就連皇宮裏的那位，誰不是哄著我們家公子呢！”
馬車裏的那位倒好，瞧著柔順，可沒少幹給公子添堵的事情。
他點到即止，隆九的嘴卻不帶把門，一絮叨起來就沒完沒了，還是好話歹話一塊說，“咱們也是為了你們姑娘好，你不知道我家公子要是混起來，可不論男女。太子家的慧怡公主乃是公子的表姐，上回不知怎麽起了爭執，我家公子楞是扯著人家公主的胳膊，給丟到了水缸裏。”
然後還沒挨罰，這才是重點。
像今日和杜姑娘同乘一車，那能叫事嘛！沒拎著姑娘的胳膊給丟出來，那就是公子改了性兒。
蓮心取了水回去，三觀盡毀。
杜梨兒一瞧她的臉色蒼白，皺了皺秀氣的峨眉，“怎麽了？可是有人欺負你？”
叫自家姑娘去哄那七尺男兒的話語，蓮心委實說不出口，她心事重重地央求：“姑娘，咱以後能不趕隆公子下車嗎？”他混，愛丟姑娘家進水缸。
杜梨兒還道是什麽事情，她咧了嘴，輕笑：“無妨，他以後不會再上來了！”
隆公子可是出了名的要臉面。
誰知，午飯過後，馬車行了不過一個時辰。
隆盛烈又上來了。
這回蓮心不用跟他對視，自己鉆了出去。
撩下車帷前，一個勁地跟杜梨兒使眼色。
姑娘啊姑娘，哄著點啊！要不他該丟咱出去了！
隆盛烈一上來，就靠著車壁，閉上了眼睛。
睡是睡不著的，一肚子的悶氣。
滿臉都寫著“你再趕本公子一個試試！”
他的腳沒再碰過來，杜梨兒也不與他置氣，閑來無聊，帷帽掀開了一條縫，繼續看書。
看得是馮恩先生的《史讀》，想的是自古男人最喜歡的權利。
身旁的人除了擾人的呼吸，就沒發出一頂點聲響。
隆盛烈偷眼瞄了一下。
看書？書有他好看嗎？
他甚是不服，閉著眼睛一伸腿，“咚”一聲磕在了杜梨兒身旁的木板上。
疼得他咧了咧嘴，還是沒睜開眼睛。
杜梨兒側了側身，並不受他幹擾。
史讀裏關於女人的記載太少了，杜梨兒讀了七十三頁，才讀到了前朝右相白嬰之妻陸氏的故事。
書上說，陸氏是個貪圖富貴的女人，一心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當時的明帝。
借皇後娘娘生病之際，買通禦醫，想要毒死皇後娘娘和她腹中的孩子。
事情敗露之後，還妄圖密謀變政，後被明帝滿門抄斬。
馮恩還在故事的末尾批註了那寵妻無度的白嬰。
“不學無術，暗於大理！”杜梨兒不由念叨了出來。
隆盛烈一聽，耳根子都燒了起來。
誰不知他隆小霸王是個天生不愛讀書的。
四歲開蒙，他叉著腰，將開蒙老師，從府中趕了出去。
聖上問起為何，他理所應當地回：“讀書是為了功名利祿。可我母親不需我為其掙功名，我父親也不需我光宗耀祖，我為何還要讀那勞什子的書！”
彼時時局比現在還要微妙，尤其是聖上的心，可不是常人能夠懂的。
不學無術本不是好事，可那時聖上正為了自己的兒子們都太有能耐了頭疼不已。
舉整個皇族之力，寵一個孩子，聖上樂意。
而隆父之所以能從駙馬成為右相，他揣測聖意的本事，自是無人能及。
從那起他對隆勝烈並無其他的要求，愛學就學，不學拉倒。
喜歡跑馬就在府中建了寬闊的馬場，喜歡聽戲就在府中養了唱戲的班底。
隆盛烈玩鬧了一十四載，若誰說他混，其實是那人拎不清。
他橫行於京城這麽些年，可從來都沒有幹過違反律法的事情，更沒有過惹聖上不喜的行徑。
就連他把慧怡丟進了水缸裏，聖上也未加責怪。
可有些人天生就敏銳。
聖上雖然不曾責罰，但右相還是令隆盛烈跑了這趟邊城，避一避慧怡公主的火氣。
杜梨兒正看得出神，隆盛烈奪路出去。
嗯……她並沒有趕他啊！
公子又生氣了，一個人騎在馬上悶悶不語。
隆三驅馬上前，苦口婆心地勸：“公子生氣會傷身體！你瞧奴才，就是氣生的太多，才顯得格外老成！”
隆盛烈橫他一眼。
隆三戳了戳自己不皺，也皺巴巴的臉皮。
任誰都不會相信，他才十七。
往常隆三這樣，隆盛烈就是有再大的火氣，也能被逗樂了。
可他今日實在是高興不起來，甕聲甕氣：“一個罪臣之女，居然敢嫌棄本公子……”不學無術！
哼，不知好歹！
隆三嚇得要死，原想跟著罵幾句，可又怕公子正在氣頭上，扔了人家姑娘拍馬就走，回去了可沒法和右相交代。
他只能和稀泥，“不會吧！奴才瞧那杜姑娘性格溫順，知書達理……公子莫不是誤會了！”
“哼！”雖然沒有指名道姓，可馬車裏分明只有他二人。
她指桑罵槐，他又不是傻子！
這個梁子結大了。
隆盛烈心煩不已，看了看周遭這荒野之地，下令：“不走了，不走了！”
日頭還不曾偏西，可隆三並不敢多勸，好在隆九去前頭探過，說是不遠就有一家腳店。
這荒僻的地界兒，不用露宿荒野，委實好運。
腳店的店家是個三十來歲的壯年，一看就是那種孔武有力的身型。
“要最好的房間，最好的飯菜，還有最好的草料。”隆三取了些碎銀，放在了櫃臺上面。
這種地方，最好也好不到哪裏去。
隆盛烈雖養得精貴，可到底是個男子，騎馬射箭，不學光玩，也是在泥地裏滾過的。
可姑娘不成，嬌嫩。
隆三叫那店家仔仔細細打掃房間。
不多時，店家點頭哈腰地前來回稟：“貴人放心，房間已經打掃幹凈，小的還特地點了上好的熏香。”
熏香若是劣質，還不如不點，隆三專程上樓聞了聞。
還別說，是他小看了這荒野之地，居然真的是上好的檀香。
隆三這才去請人。
隆盛烈面無表情地上樓。
上好的房間一共就兩間，一間在東頭，一間在西邊。
隆盛烈上樓左拐。
隆三引著杜梨兒右行。
隆盛烈走到房門口的時間，回了下頭。
只見那抹纖細的身影，搖搖曳曳，分明是走路，卻比起舞還讓人挪不開眼睛。
就是太不懂禮數，嫌棄他就算了，居然連句客套的話都沒有。
譬如，多謝公子或是公子辛苦。
難不成這也不會？
隆盛烈覺得這氣，算是生不完了。
晚飯又未用，喝了盞茶，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。
床板委實太硬，硌得他翻來覆去。
這荒郊野外的，天還沒黑，就寂靜的駭人。
隆盛烈枕著那檀香昏昏沈沈，將要入夢，腳一蹬，猛然驚醒。
不對！
他翻身坐起，只覺頭重腳輕，好一陣眩暈。
與此同時，不遠處發出了一記沈悶，似重物倒地的聲音。
隆盛烈摸出了貼身藏著的匕｜首，搖搖晃晃地下了床。
黑暗中，忽然伸出來一只手。
隆盛烈：“老七。”
隱在黑暗裏的隆七露出了晶亮的眼睛，“公子。”
“外面什麽情況？”
“那店家應該是老早就埋伏在了這裏，按照公子的吩咐，未加幹涉。”
“現在呢？”
“瞧出來了，此人不是沖著公子來的，而是沖著那杜姑娘。”
隆盛烈皺眉：“那你現在在幹嗎？”
“等公子吩咐。”
人命關天，這也要等？
且不說以後的事情，眼前他若是不能將人完整地接進京，那豈不是昭告了他那群狐朋狗友，他隆盛烈是個沒有能耐的，連個女人都護不住。
隆盛烈悶聲悶氣：“去！
“是。”
隆七領命，才將走到門口，隆盛烈又反悔了，“等等……還是我自己去。”
堵在門口的櫃子倒了地。
康婆子舉了根燒火棍，將杜梨兒和蓮心緊緊護在身後。
隆盛烈和他一眾隨從全都著了道兒，若不是康婆子提醒，她和蓮心恐怕怎麽死的都不知曉。
杜梨兒的臉色蒼白，和她預想的一樣，不止京城是龍潭虎穴，而是有人從一開始就想要她的性命！
會是誰呢？七王和太子似乎不可能。
那是慧怡公主，還是固陽公主呢？
“馬二哥！馬二哥！”蓮心驚恐地呼喊馬信。
“噤聲！”杜梨兒拉了蓮心一把，虛張聲勢：“這位好漢，若是求財的話，桌子上有些銀子，盡管拿去！還請手下留情，莫要為難我們這些女流之輩。”
那店家冷笑不語。
杜梨兒又道：“你可知我是誰？我乃當朝右相欽定的兒媳。我勸好漢此時收手，莫要鑄成大錯。”
威脅與利誘都沒有用，這是個死士，要的就是自己的命。
她死不要緊，反正是死過的，多活了幾天，權當是老天照應。
杜梨兒拉開了想要為她擋刀的蓮心，眼瞅著明晃晃的大刀就要揮下。
“噗”的一聲，鮮血四濺，那店家倒下去的瞬間，滿目都是不可置信。
杜梨兒嚇得忘記了呼吸，只見隆盛烈凜然而立。
他冷冷地朝驚恐的杜梨兒瞥去，自豪感油然而生——
不學無術怎麽了！本公子可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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隆盛烈騎著寶馬走在最前，挺傲的背影相當孤絕。
又往南行了半個多時辰，走到一條溪流邊，他一擡手沒好氣地號令：“用午飯。”
才沒走多久，就又停了。
蓮心探了頭出去，這次是真的在用午飯了。
隆公子帶來的隨從已經將馬悉數栓到了道邊，取水的取水，撿柴的撿柴，很快火就升了起來。
“姑娘，我下車去給你取些熱水。”
“成。”杜梨兒捧了從家中帶出來的書，並沒有擡頭。
這一路走走停停，怎麽也要個二十來天，上一世的此時她心急如焚，腦袋裏全是亂麻。
重頭來一回，自是明白了，急也無用。
蓮心下車直奔火堆邊。
隆三一瞥眼睛瞧見她，自動讓出了一塊兒地來。
“還得等一會兒水才會開。”
蓮心客氣地頷首：“多謝！”
這時，隆九湊了過來，唉聲嘆氣：“公子說了，什麽都不想吃。”
隆三的臉頓時皺巴到了一起，他本來就顯老，這下更像個老頭兒，還是頗顯深沈的那種。
他拿眼睛瞅著蓮心道：“我家公子脾氣不好！”
這是提點的意思。
他們這些做隨從的，哪個不是天天盼著主子高興。主子不高興，誰都甭想有好日子過。
杜府的人口簡單，蓮心的肚子裏沒有那些彎彎繞繞，點頭道：“看出來了！
隆三急得抓耳撓腮。
一旁的隆九看不下去了，砸著嘴道：“你這丫頭是不是憨？我三哥的意思是，你回去告訴你們姑娘，讓她哄著點我家公子！”
蓮心瞪了瞪眼兒，想說憑什麽啊！自古以來男婚女嫁，不都是男子哄著女子！
隆三嘆了口氣，想著既提點就提點到底：“闔府上下，就連皇宮裏的那位，誰不是哄著我們家公子呢！”
馬車裏的那位倒好，瞧著柔順，可沒少幹給公子添堵的事情。
他點到即止，隆九的嘴卻不帶把門，一絮叨起來就沒完沒了，還是好話歹話一塊說，“咱們也是為了你們姑娘好，你不知道我家公子要是混起來，可不論男女。太子家的慧怡公主乃是公子的表姐，上回不知怎麽起了爭執，我家公子楞是扯著人家公主的胳膊，給丟到了水缸裏。”
然後還沒挨罰，這才是重點。
像今日和杜姑娘同乘一車，那能叫事嘛！沒拎著姑娘的胳膊給丟出來，那就是公子改了性兒。
蓮心取了水回去，三觀盡毀。
杜梨兒一瞧她的臉色蒼白，皺了皺秀氣的峨眉，“怎麽了？可是有人欺負你？”
叫自家姑娘去哄那七尺男兒的話語，蓮心委實說不出口，她心事重重地央求：“姑娘，咱以後能不趕隆公子下車嗎？”他混，愛丟姑娘家進水缸。
杜梨兒還道是什麽事情，她咧了嘴，輕笑：“無妨，他以後不會再上來了！”
隆公子可是出了名的要臉面。
誰知，午飯過後，馬車行了不過一個時辰。
隆盛烈又上來了。
這回蓮心不用跟他對視，自己鉆了出去。
撩下車帷前，一個勁地跟杜梨兒使眼色。
姑娘啊姑娘，哄著點啊！要不他該丟咱出去了！
隆盛烈一上來，就靠著車壁，閉上了眼睛。
睡是睡不著的，一肚子的悶氣。
滿臉都寫著“你再趕本公子一個試試！”
他的腳沒再碰過來，杜梨兒也不與他置氣，閑來無聊，帷帽掀開了一條縫，繼續看書。
看得是馮恩先生的《史讀》，想的是自古男人最喜歡的權利。
身旁的人除了擾人的呼吸，就沒發出一頂點聲響。
隆盛烈偷眼瞄了一下。
看書？書有他好看嗎？
他甚是不服，閉著眼睛一伸腿，“咚”一聲磕在了杜梨兒身旁的木板上。
疼得他咧了咧嘴，還是沒睜開眼睛。
杜梨兒側了側身，並不受他幹擾。
史讀裏關於女人的記載太少了，杜梨兒讀了七十三頁，才讀到了前朝右相白嬰之妻陸氏的故事。
書上說，陸氏是個貪圖富貴的女人，一心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當時的明帝。
借皇後娘娘生病之際，買通禦醫，想要毒死皇後娘娘和她腹中的孩子。
事情敗露之後，還妄圖密謀變政，後被明帝滿門抄斬。
馮恩還在故事的末尾批註了那寵妻無度的白嬰。
“不學無術，暗於大理！”杜梨兒不由念叨了出來。
隆盛烈一聽，耳根子都燒了起來。
誰不知他隆小霸王是個天生不愛讀書的。
四歲開蒙，他叉著腰，將開蒙老師，從府中趕了出去。
聖上問起為何，他理所應當地回：“讀書是為了功名利祿。可我母親不需我為其掙功名，我父親也不需我光宗耀祖，我為何還要讀那勞什子的書！”
彼時時局比現在還要微妙，尤其是聖上的心，可不是常人能夠懂的。
不學無術本不是好事，可那時聖上正為了自己的兒子們都太有能耐了頭疼不已。
舉整個皇族之力，寵一個孩子，聖上樂意。
而隆父之所以能從駙馬成為右相，他揣測聖意的本事，自是無人能及。
從那起他對隆勝烈並無其他的要求，愛學就學，不學拉倒。
喜歡跑馬就在府中建了寬闊的馬場，喜歡聽戲就在府中養了唱戲的班底。
隆盛烈玩鬧了一十四載，若誰說他混，其實是那人拎不清。
他橫行於京城這麽些年，可從來都沒有幹過違反律法的事情，更沒有過惹聖上不喜的行徑。
就連他把慧怡丟進了水缸裏，聖上也未加責怪。
可有些人天生就敏銳。
聖上雖然不曾責罰，但右相還是令隆盛烈跑了這趟邊城，避一避慧怡公主的火氣。
杜梨兒正看得出神，隆盛烈奪路出去。
嗯……她並沒有趕他啊！
公子又生氣了，一個人騎在馬上悶悶不語。
隆三驅馬上前，苦口婆心地勸：“公子生氣會傷身體！你瞧奴才，就是氣生的太多，才顯得格外老成！”
隆盛烈橫他一眼。
隆三戳了戳自己不皺，也皺巴巴的臉皮。
任誰都不會相信，他才十七。
往常隆三這樣，隆盛烈就是有再大的火氣，也能被逗樂了。
可他今日實在是高興不起來，甕聲甕氣：“一個罪臣之女，居然敢嫌棄本公子……”不學無術！
哼，不知好歹！
隆三嚇得要死，原想跟著罵幾句，可又怕公子正在氣頭上，扔了人家姑娘拍馬就走，回去了可沒法和右相交代。
他只能和稀泥，“不會吧！奴才瞧那杜姑娘性格溫順，知書達理……公子莫不是誤會了！”
“哼！”雖然沒有指名道姓，可馬車裏分明只有他二人。
她指桑罵槐，他又不是傻子！
這個梁子結大了。
隆盛烈心煩不已，看了看周遭這荒野之地，下令：“不走了，不走了！”
日頭還不曾偏西，可隆三並不敢多勸，好在隆九去前頭探過，說是不遠就有一家腳店。
這荒僻的地界兒，不用露宿荒野，委實好運。
腳店的店家是個三十來歲的壯年，一看就是那種孔武有力的身型。
“要最好的房間，最好的飯菜，還有最好的草料。”隆三取了些碎銀，放在了櫃臺上面。
這種地方，最好也好不到哪裏去。
隆盛烈雖養得精貴，可到底是個男子，騎馬射箭，不學光玩，也是在泥地裏滾過的。
可姑娘不成，嬌嫩。
隆三叫那店家仔仔細細打掃房間。
不多時，店家點頭哈腰地前來回稟：“貴人放心，房間已經打掃幹凈，小的還特地點了上好的熏香。”
熏香若是劣質，還不如不點，隆三專程上樓聞了聞。
還別說，是他小看了這荒野之地，居然真的是上好的檀香。
隆三這才去請人。
隆盛烈面無表情地上樓。
上好的房間一共就兩間，一間在東頭，一間在西邊。
隆盛烈上樓左拐。
隆三引著杜梨兒右行。
隆盛烈走到房門口的時間，回了下頭。
只見那抹纖細的身影，搖搖曳曳，分明是走路，卻比起舞還讓人挪不開眼睛。
就是太不懂禮數，嫌棄他就算了，居然連句客套的話都沒有。
譬如，多謝公子或是公子辛苦。
難不成這也不會？
隆盛烈覺得這氣，算是生不完了。
晚飯又未用，喝了盞茶，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。
床板委實太硬，硌得他翻來覆去。
這荒郊野外的，天還沒黑，就寂靜的駭人。
隆盛烈枕著那檀香昏昏沈沈，將要入夢，腳一蹬，猛然驚醒。
不對！
他翻身坐起，只覺頭重腳輕，好一陣眩暈。
與此同時，不遠處發出了一記沈悶，似重物倒地的聲音。
隆盛烈摸出了貼身藏著的匕｜首，搖搖晃晃地下了床。
黑暗中，忽然伸出來一只手。
隆盛烈：“老七。”
隱在黑暗裏的隆七露出了晶亮的眼睛，“公子。”
“外面什麽情況？”
“那店家應該是老早就埋伏在了這裏，按照公子的吩咐，未加幹涉。”
“現在呢？”
“瞧出來了，此人不是沖著公子來的，而是沖著那杜姑娘。”
隆盛烈皺眉：“那你現在在幹嗎？”
“等公子吩咐。”
人命關天，這也要等？
且不說以後的事情，眼前他若是不能將人完整地接進京，那豈不是昭告了他那群狐朋狗友，他隆盛烈是個沒有能耐的，連個女人都護不住。
隆盛烈悶聲悶氣：“去！
“是。”
隆七領命，才將走到門口，隆盛烈又反悔了，“等等……還是我自己去。”
堵在門口的櫃子倒了地。
康婆子舉了根燒火棍，將杜梨兒和蓮心緊緊護在身後。
隆盛烈和他一眾隨從全都著了道兒，若不是康婆子提醒，她和蓮心恐怕怎麽死的都不知曉。
杜梨兒的臉色蒼白，和她預想的一樣，不止京城是龍潭虎穴，而是有人從一開始就想要她的性命！
會是誰呢？七王和太子似乎不可能。
那是慧怡公主，還是固陽公主呢？
“馬二哥！馬二哥！”蓮心驚恐地呼喊馬信。
“噤聲！”杜梨兒拉了蓮心一把，虛張聲勢：“這位好漢，若是求財的話，桌子上有些銀子，盡管拿去！還請手下留情，莫要為難我們這些女流之輩。”
那店家冷笑不語。
杜梨兒又道：“你可知我是誰？我乃當朝右相欽定的兒媳。我勸好漢此時收手，莫要鑄成大錯。”
威脅與利誘都沒有用，這是個死士，要的就是自己的命。
她死不要緊，反正是死過的，多活了幾天，權當是老天照應。
杜梨兒拉開了想要為她擋刀的蓮心，眼瞅著明晃晃的大刀就要揮下。
“噗”的一聲，鮮血四濺，那店家倒下去的瞬間，滿目都是不可置信。
杜梨兒嚇得忘記了呼吸，只見隆盛烈凜然而立。
他冷冷地朝驚恐的杜梨兒瞥去，自豪感油然而生——
不學無術怎麽了！本公子可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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